图①:三江源 公园保护人员在巡山途中。本报记者 姜 峰摄
图②:“千湖之县”玛多县境内的湖泊风貌。新华社记者 吴 刚摄
图③:海拔4610米的鄂陵湖畔牛头碑山巅。本报记者 何 聪摄
制图:张芳曼
秋初,伫立海拔4610米的牛头碑山巅,环望扎陵湖和鄂陵湖,碧波浩渺,百鸟翱翔……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的玛多县,藏语意为“黄河源头”。从40年前的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,到上世纪90年代末因过度放牧跌到生态谷底,再到本世纪初开始艰苦卓绝的治理,党的十八大后,迈入“ 公园”改革新时代并重获新生。
玛多之变,是三江源生态治理改革步履不停的缩影。
迎来重生
启动生态保护和建设一期工程,展开人工干预应急式保护从玛多县城出发,车辆在秋意初染的广袤高原颠簸,目标是鄂陵湖……“路两旁这一拃多高的草地,曾经长得有半人高……”三江源 公园黄河源园区管委会生态保护站副站长韩常鹏颇为感慨:他的老父亲在玛多工作了一辈子,见证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水草丰美。
改革开放之初,玛多得到过发展的红利:畜牧业优势得天独厚,全县牧民人均纯收入一度在全 *名列前茅。然而,罔顾生态承载能力的过度放牧,很快遭到了大自然的“报复”。
“先是鼠害。2004年,全县70%的草地退化,并以每年2.6%的速度沙化。”三江源 公园黄河源园区管委会生态保护站站长马贵,19年前来到玛多工作,“当时的草地寻不到几根草,整年都在刮风沙,沙子打到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……全县湖泊数量也从4077个锐减到1800个。”上世纪末,当地每头牲畜的可利用草场面积下降近七成,牧民收入不增反降,有的甚至退回改革开放之初的水平。
玛多发展的“过山车”,好似当时三江源地区的一面镜子。2005年开始, 正式启动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一期工程,展开人工干预应急式保护,对包括玛多在内的4州17县市全面实施沙化治理、禁牧封育、退牧还草、移民搬迁、工程灭鼠等项目。
“全县可利用草场3378万亩,对其中2511万亩退化草场全部禁牧,剩下的按照草畜平衡原则,对不超载放牧的予以奖补。”回首往事,马贵有些动容:“启动有史以来*大规模的生态移民,按照自愿原则,先后有585户2334人搬迁到外地州县,并发放不同等级安家补贴。位于黄河源头核心区的扎陵湖乡、黄河乡,移民人口占当地总人口的近一半,如果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,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?”
眼前就是鄂陵湖。碧波万顷间,成群结队的斑头雁、鸬鹚正在湖畔嬉戏,远处,不时有一队队藏原羚出现在草原的地平线。扎陵湖、鄂陵湖、卓让湖等众湖环绕,黄河源头“千湖之县”美景再现。“人努力,天帮忙。今年玛多降水量是往年同期两成以上,目前全县湖泊已达5050个,是历史*高水平。”马贵对记者说。
一期工程实施10年,三江源迎来重生:到2015年三江源各类草地产草量提高30%,百万亩黑土滩治理区植被覆盖度由不到20%增至80%以上;水资源量增加相当于560个西湖;近10万牧民转产创业,人均纯收入年均增长12.4%。
然而,三江源生态依然脆弱、治理体制等矛盾愈发凸显。2015年,三江源在全 *率先启动 公园体制试点,正式开启“ 公园”改革新时代。
闯出新路
通过“大部门制”改革整合机构,明晰权责
千湖美景重现,玛多人肩上的责任更显重大。
“随着治理的深入,全县生态保护更趋点多面广,监管执法碎片化问题越来越突出。”玛多县委书记何海燕表示,“ *土、
环保、水利等部门‘九龙治水’,谁都在管,谁也管不到底。”
“草原监督执法、打击破坏草场行为,是农牧系统的职责,而打击非法占地、盗采,又是 *土部门的事儿。”马贵介绍说,至于河湖水域,水污染有环保执法,水土保持有水利执法,非法捕捞河湖里的湟鱼,又是渔政执法管。而野生动植物保护属于林业口,县林业系统下设有森林公安局,负责全县林业和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,前些年又设立了扎陵湖鄂陵湖星星海保护分区,保护分区设了派出所,也属林业系统,但只管保护区里的事儿。这些部门各自对接上级系统的工作,谁也不会越界。
“玛多地广人稀,许多盗采、盗猎案件线索都来自牧民举报,老百姓搞不清政府执法部门分工,一概打‘110’,公安系统再根据内容向相关部门移交,部门之间掰扯不清楚,甚至出现踢皮球的情况,造成执法效率低、证据抓不到。”韩常鹏坦言。
随着三江源 公园体制试点方案通过,青海大胆破冰,用改革和担当的精神闯出新路子。
组建三江源 公园管理局,成立长江源、黄河源、澜沧江源三个园区管委会,通过“大部门制”改革,将 *土、环保、水利等县级主管部门整合成管委会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管理局,将森林公安、渔政执法等各执法机构一体纳入管委会资源环境执法局,生态归管委会,其他社会管理归地方政府,权责明晰。如今,何海燕多了个身份:三江源 公园黄河源园区管委会党委书记。
改革成效立竿见影。在鄂陵湖畔,一座生态管护站正在建设,“以前,林业部门要看是不是在保护区,环保部门要看是否符合环评要求, *土要批用地,农牧要看草原征占用是否合理,建个管护站*起码要四个部门批,手续办完得一个月,如今一个部门说了算,流程缩短3/4。”马贵介绍说。
“党的十九大指出,建立以 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,就是在改革多头管理、监管执法碎片化的体制弊端。”三江源 公园管理局党委书记、局长李晓南说,试点两年多来,31项重点任务有序推进,三江源力争于2020年前后建成 公园。
探路治理
促进生态环境治理能力科学化、体系化、现代化2017年8月1日,《三江源 公园条例(试行)》正式施行,成为全 *首部为保护 公园而进行的地方立法。采矿、砍伐、狩猎、捕捞、开垦……《条例》对17项违规行为细化落实法律责任,并明确规定——*高罚款20万元!
除了《条例》,《三江源 公园总体规划》及三江源 公园管理规划和生态保护、生态体验和环境教育、产业发展和特许经营、社区发展与基础设施等5个专项规划也相继出台;同时还制定印发了三江源 公园科研科普、预算管理、项目投资、社会捐赠、志愿者管理、访客管理、 *际合作交流、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政策实施方案等10个管理办法。
“不断深化改革、建章立制,完善治理体系,才能高标准、高水平为 公园体制试点搭建平台,促进生态环境治理能力科学化、体系化、现代化。”李晓南说。
为三江源治理赋予现代性,已经成为新时代“中华水塔”各级守护者的共识。
如今,鄂陵湖畔,一线生态管护员扎西多杰利用远程视频监测系统,可与几百公里外的青海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实时连线,随时通报保护现场的*新动态,“谁说咱管护员就会骑马巡逻,我们会的可多了!”
这得益于三江源 公园与航天科技集团、中科院等科研院所及电信运营商签订了战略合作框架协议,统筹实施了三江源天地一体化生态监测、三江源 公园卫星通信、生态大数据中心等8大类生态保护能力建设项目,科技保护水平明显提高。
科技再发达,生态治理仍离不开人力支撑。三江源 公园已有超过1万名生态管护员持证上岗,其中一半以上是建档立卡贫困户;放下牧鞭的牧民正由草原利用者变为生态保护者与红利共享者。
扎西多杰就是其中的一个。这个黄河源头的普通牧民,随着三江源 公园体制试点创新设置生态管护员公益性岗位,和玛多县其他3042人一样,经过培训成为生态管护员,这个数字占到当地牧民总数七成,“过去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如今巡山护水,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,我的子孙后人将代代牢记。”扎西多杰信心满满……。
(来源:人民日报